廢料場的瘋子

　　「你覺得他現在在做什麼？ 」叫做板達的農夫說。

　　「這就是我小孩說的那個廢料場的瘋子，」一個胖男人回答：「他母親可真歹命喲！ 」

　　我把視線放遠一點，看到父母親和姊妹在群眾的後方徘徊，眼睛睜得大大的在等待，他們的嘴巴微微張開，彷彿再幾秒後我就要投下炸彈。現在，我可以不假思索的進行動作，畢竟我已經為這一刻練習了好幾個月。
除了我的家人，現場還聚集了約三十個成人，小孩的人數也差不多，他們都對著我指指點點。

　　「來看看這小子的腦袋秀逗得多嚴重！ 」

　　「安靜！好戲要上場啦！ 」

　　一陣穩定的風掃過塔架的木梯橫檔，帶起了鏈條潤滑油和熔化塑膠的混合味道。彎折的腳踏車輪輻依然卡住風車，防止它轉動，但是現在風車在微風的吹拂下，吱嘎呻吟，彷彿在懇求我解開束縛。

　　好戲開鑼！

　　我抓住腳踏車輪輻，猛然拉開。這時，葉片開始轉動，鏈條咬緊了齒盤，輪胎慢慢轉動，一開始還咿啞吱叫。這一切都是慢動作，我需要風車快轉，而且立刻辦到。

　　「加油啊！ 」我懇求：「別讓我丟臉！ 」

　　慢慢的，葉片加速旋轉。

　　加油，我在心裡吶喊，快點！

　　然後，一股強風猛然吹襲我的身體，塔架晃動了一下，我一個不穩，連忙伸出胳臂圈住橫檔，頭部後方的葉片這時像高速旋轉的螺旋槳。我把燈泡拿在胸前，等待奇蹟發生。燈泡閃爍了一次，首先只是一剎那的微光，接著閃出一道明亮絢麗的光芒，我的心臟差點爆破。

　　「看，」有人叫道：「他製造了光！ 」

　　「他說的是真的哪！ 」

　　一群學童推擠到人群前方，好看個清楚。

　　「你看那轉得多快！ 」他們嘆道。

　　這是一道燦爛奪目的光芒，而且百分之百是我創造的！我兩手高舉、歡聲高呼，咧嘴大笑，激動得頭都開始暈了。我一手圈住橫檔，穩住身子，手上的燈泡明亮耀眼，我看著底下的眼睛── 現在是不可置信的大大張著。

　　「電風！ 」我大吼：「就跟你們說我沒瘋！ 」

　　群眾一個個開始歡呼喝采。他們雙手高舉空中，鼓掌喊道：「瓦其塔維吶！做得好！ 」「威廉，你辦到了！ 」

　　「我們之前懷疑你，可是看看你現在的成果！ 」

　　「我成功了，」我說：「現在要擴大規模，等著瞧吧！ 」

　　大人們朝我大喊、問問題，但是聲音遭我身後葉片快速旋轉的咻咻聲淹沒了，於是他們圍著吉伯特和傑佛瑞盤問，想知道細節，他們倆笑得合不攏嘴。

　　我在上面站了半小時左右，把四周的一切盡收眼底，這的確是站著欣賞風景的好地方。最後，燈泡因為通電而燒得過燙，我不得不放手，才爬下了塔架。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