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稈和燈泡

　　他小心翼翼的開始拉鐵絲，首先是風車的把手慢慢抬高，接著整個骨架搖搖晃晃的升入空中。

　　「小心點！ 」

　　我們三個用盡吃奶的力氣拉著鐵絲。

　　「兩位，用力啊！ 」我叫道：「讓我瞧瞧你們的肌肉！ 」

　　「我已經盡全力啦！ 」吉伯特用力拉著曬衣鐵絲說。

　　「傑佛瑞，別讓它掉下來。」

　　「你管好你的工作就好，我會管好我的！ 」他回答。

　　風車一寸一寸的往上移動，鐵絲每拉動一下，風車就會微微搖晃，笨重的葉片便撞上木頭塔架。風車有兩、三次卡進橫檔，還得要傑佛瑞用力扳開來。

　　「別讓葉片斷掉！ 」

　　「知道啦！ 」

　　大約花了半小時，終於快把風車拉到頂端，風車把手一靠近，我就連忙抓住，向底下的吉伯特喊道：「可以綁了！ 」吉伯特把鐵絲纏繞在長杆底部，讓風車固定在那個高度。我抓穩把手後，傑佛瑞爬上來跟我一起安裝風車。

　　前一天，我們把從腳踏車輪軸拔下的螺栓加熱，在木杆上鑽了兩個洞。〈用我自製的鑽頭，把平頭螺栓鑽進直徑二十公分的木杆，要花很久的時間。〉我們也把腳踏車帶到果斯登的店裡，請他用噴燈在車架的上管，燒出兩個對應的洞。

　　傑佛瑞從口袋裡掏出螺栓、墊片和螺帽時，我穩住風車，對齊四個洞。我可以感覺手臂快被風車拉斷了。

　　「快一點，很重欸！ 」我催促。

　　「已經盡量快啦！你撐著點，讓我弄好。」

　　傑佛瑞插入螺栓，用扳手旋緊。風車固定後，我們四目相望，綻開笑顏。這座風車摸起來堅固強壯。微風吹涼了我臉上滴下的涔涔熱汗。我迫不及待想看到葉片轉動。

　　傑佛瑞爬下塔架時，我繼續留在上頭，把四周風景納入眼底。北方看得到交易市集的鐵皮屋頂，以及大街後方那一排棕色的茅屋。接下來，一件怪事發生了：一排人士開始慢慢從大街進入小巷，往我這邊走來。他們從市場那邊看到我的塔架，正朝我家前進。幾分鐘之後，十幾個人聚集在塔架底部，我認得幾位戴著圓帽、穿著長袍的商人，其中一個叫做卡里諾。

　　「這是什麼東西？ 」他問。

　　由於奇切瓦語裡沒有風車這個詞，我用「瑪皆其—遏—姆非波」這個說法。

　　「電風。」我回答。

　　「做什麼的？ 」

　　「用風來發電，我來示範給你們看。」

　　「不可能啦！ 」卡里諾笑著說，然後轉身要群眾附和，「看起來像發射臺，這是哪門子的玩具？」

　　「往後退一點，仔細看好！ 」

　　我跳下塔架，奔向臥室，拿出最後一個零件。那天早上，我找到一根粗圓的蘆葦，割下約二十五公分長的一段── 腳踏車發電器的小燈泡放在上面，大小剛好適合。我把燈泡底部用長銅線纏繞，多出來的銅線則從蘆葦稈穿出來，垂掛在外頭，這就是我的燈座。

　　我拿著蘆葦稈和燈泡，再度爬上塔架，把燈泡的電線跟發電器的電線絞在一起。這時，抵達的人愈來愈多了，我用眼角餘光掃過底下你一言我一語的群眾。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