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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雞湯學問大──傳統感冒良藥
每次當我感覺到快要傷風感冒的時候，我喜歡用很科學的方法去對付這個問題，這個意思就是說，我會把一些半胱胺酸（C3H7NOS）、一些蒜胺酸（C6H11NO3S）、一些胡椒鹼（C17H19NO3）跟一些鉀離子（K+）溶解在熱水裡，然後趁熱喝掉。不過這個科學的方法可不是區區在下的發明，而是歷史悠久的傳統，早在十二世紀時，著名的醫師兼哲學家麥孟尼底（Moses
Maimonides, 1135-1204），就建議病人喝用上述化學物質混合的溶液，來治療普通感冒，只是他把這種溶液叫做雞湯。他這種治療感冒的方法後來變得非常普遍，遠比另外一個歷史更悠久的方法更受歡迎，那就是古羅馬時代的哲學家蒲林尼（Pliny,
23-79）鼓吹的，他叫患感冒的人親吻騾子的毛嘴！至少在歐洲，雞湯也遠比中國人所喜愛的感冒藥──現宰烹製的蛇湯，更廣為人接受。
那麼這種包括雞肉、蔬菜及辛香調味料的雞湯，究竟有沒有療效呢？美國內布拉斯加州奧馬哈市的內布拉斯加大學醫學中心裡的研究人員證明了，雞湯的確能夠阻止我們身上的嗜中性白血球（neutrophil）的活動。在身體發生感染的時候，這種白血球細胞會跑到感染部位，釋放出酵素攻擊入侵的細菌跟病毒，不過這些酵素可是親疏不分的，使感染部位的自家細胞也受到波及，導致發炎。喉嚨疼痛跟紅腫這兩種感冒的標準症狀，就是這麼來的。不知怎麼的，雞湯的確能夠減輕這種發炎現象，且不會消減身體抵抗病毒的成果。
半胱胺酸是構成肉味的關鍵胺基酸，在雞肉裡含量很多，也是使雞肉味道鮮美的主要因素，不過它的作用也許不只是提供美味而已。半胱胺酸有個名叫N-乙醯半胱胺酸（C5H9NO3S）的近親，這種化合物是一種藥物，醫生常用它來稀釋病人支氣管中的黏液，使黏液較容易排出體外。按理說半胱胺酸也應該具有相似的功效，可能有使鼻塞舒緩，且使病毒較易清除的效果。
在1970年代末期，有個相當有創意的研究支持這種論點。這個研究是在美國邁阿密市的西奈山醫院進行的，研究人員把微型的測量儀器，分別安裝在15位自願受測者的鼻子上，測量黏液經過鼻孔排出的速度。裝妥之後，他們要受測者分別喝雞湯、熱水跟冷水。結果在加速黏液流動的效果上，雞湯的效用遠遠超過冷水，但只比喝熱水好10%。不過他們也發現，雞湯的功效只能維持約半小時，也就是說，若是要用雞湯來通鼻塞，你得每半個小時喝一盅雞湯。我很喜歡喝雞湯，但要我半個小時喝一次，就饒了我吧。
不過稀釋黏液可能不是半胱胺酸的最重要的功用，半胱胺酸這個化合物是身體製造麩胱甘呔（C10H17N3O6S）的前驅物之一，而麩胱甘呔對我們的免疫系統非常重要，增加體內麩胱甘呔的量能強化免疫系統。
也許西奈山的研究人員之所以發現雞湯通鼻子的效力，不比熱水好到了哪兒去，可能是因為他們使用的是原味雞湯。如果他們重重的灑些胡椒、蒜粉、辣椒之類進去，保證喝了之後鼻涕會像開水龍頭流個不停一樣！很少有人不知道，這些辛香料能立即引發鼻涕，不是有人說：「莎莎醬（辛辣的墨西哥蕃茄醬）是通鼻醬！」這可是至理名言呢！
蒜裡含有蒜胺酸，胡椒裡有胡椒鹼，而辣椒裡則充滿辣椒鹼（C18H27NO3）。蒜胺酸的分子化學結構跟免咳（Mucodyne）中的有效成分非常相似，免咳是用來稀釋肺臟分泌物的藥。十七世紀的英國醫生哈維（William
Harvey, 1578-1657）是西方世界首先發現血液循環的人，他曾經建議病人在鞋尖裡放一小瓣蒜以治療鼻塞。後來科學家證實，實施這個偏方時，可以從病人的口氣內偵測到蒜味，這表示蒜素的確會由腳指頭吸收進入血液。不過我個人認為，蒜還是放在湯裡比較適當。
在黑胡椒和辣椒裡，都有跟愈創木酚甘油醚（C10H14O4）甚為相似的化合物，愈創木酚甘油醚是治療感冒的成藥中，常見的祛痰劑成分。薑裡也有類似的成分，然而西式料理的雞湯比較罕見有人放薑。不過日本人的熱薑湯，治感冒很有效：他們用刮擦把薑磨碎成細渣後，加上許多糖，用滾開水或熱米酒沖泡（我相信在喝完這樣的「藥汁」之後，他們很可能根本忘記感冒這回事啦！）不過這可提醒了我們，另一個治感冒的重點。
真正的療效祕密難道會是熱，而非溶解在這些湯湯水水中的化合物？這個問題在1980年代的末期，由法國的諾貝爾獎得主勞夫（Andre
Lwoff, 1902-1994, 1965年生理醫學獎桂冠），跟他在以色列魏茲曼研究所（Weizmann
Institution）的研究伙伴葉拉沙米（Aharon Yerushalmi）共同進行研究。他們先假設感冒病毒最喜歡住在鼻子裡，因為那兒的溫度比身體的其他部位要低2.2℃。這兩位科學家共同開發出一種叫做「阮娜涉姆」（Rhinotherm）的高科技消滅病毒器具，這個儀器會從管子裡，噴出潮濕的熱壓縮空氣，而這根管子的開口就固定在病人鼻子下方約1英寸的地方。
研究開始後不久，依據初步的實驗數據，他們就對外宣稱：在一群受測者接受了3次（每次半小時、兩次間隔數小時）濕熱空氣治療後，四分之三的接受治療者在一天之內就感冒就痊癒了。但不幸的是，別人模照他們的實驗繼續研究，並沒辦法得到相同的結果。其中在美國克里夫蘭診所進行的精良策畫研究中，研究人員意外發現，病人用阮娜涉姆治療不但無效，病情反而更糟糕：病人鼻涕變得更多，鼻塞也更利害。看來也許應該試試，把雞湯裝進這個高科技儀器裡面，取代目前所用的水。
於是，用熱治療感冒的這個構想似乎又泡了湯，我們只得把注意力再放回到雞湯上。也許實際上雞湯並無法治癒普通感冒，但是它絕對能幫助我們平衡身體裡的電解質。體液在細胞中的流進流出，都是由鈉跟鉀這兩種礦物質的濃度在調節。失水是某些疾病的共同症狀，它會攪亂電解質的平衡，而引發刺痛感或腹瀉等症狀。各種蔬菜，其中尤其是歐洲防風草的根，有非常高的鉀鈉比（即鉀的含量比鈉高很多），能迅速改善電解質不平衡的狀況。事實上，當美國第一位接受心臟移植的病人克拉克（Barney
Clark）手術後由於服用太多藥物而導致體內礦物質不平衡，造成病情轉劇時，醫生給他開的緊急藥方就是雞湯！院方用餵食管，直接把雞湯送到克拉克的胃裡。
好了，現在我們把以上這些資料整合一下：在一個大鍋裡，注入兩公升的冷水，加上六根切片的胡蘿蔔、三根切半的歐洲防風草根、一整顆洋蔥、一根切成丁的芹菜根、四根芹菜莖、半個青椒、以及八片去皮的蒜瓣。接下來的可是我個人的祕方作料：我用六個康寶雞湯塊。
你一定覺得奇怪，為什麼煮雞湯卻不用雞呢？因為我從雞身上要的不過是半胱胺酸，既然已經有人極有效率的，把它從雞身上萃取了出來，作成了雞湯塊，我幹嘛還要自己動手呢？然後灑上一些黑胡椒跟新鮮的蒔蘿，把整鍋煮開後用小火煨上40分鐘就大功告成啦。這樣子燉出來的雞湯，你若是在感冒期間每天至少喝它一次，那麼我可以保證，你的感冒在一星期內一定痊癒，即使最嚴重的也會在第七天霍然而癒！(摘自本書第三篇
<吃這個化學物就對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