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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滄江之橋
二○○三年五月三十日於雲南羊咱橋頭，查理頂
撰文 : 黃效文
 六十年前，中國境內湄公河上的橋只有一座，時為二次大戰之高峰期，這座沿滇緬公路架設的橋樑成了軍方由印度運送戰爭物資到中國戰時首都重慶的一條重要管道。這橋名為永保橋，由於當年「飛虎隊」及其後的盟軍在此為中國效力，時而守衛，時而攻打此橋，視乎中方或日方佔領橋樑而定，為此而聞名於世。
隨時日過去，這橋已成了整條湄公河上最重要的設施。而湄公河實在是一條國際性的大河，源於青海省的高原之上，南下穿西藏，入雲南，再經緬甸、老撾、柬埔寨，
最後流出越南西貢胡志明市附近的海口。
 不過，在中國境內，這河卻有數不清的橫渡，我們勉強稱之為「橋」吧。其中有「索橋」──在河的兩岸村落分布之地架起單一條麻繩索、或後期用的鐵索，人、畜、貨、物都在這索上來往穿梭，靠的是自然界的一條簡單定律──地心引力。
索的兩端牢牢固定在河流兩岸，一端比另一端高，配合簡單的滑輪──有時是金屬輪，但大多只是一塊底部加上繩圈的木塊──來支撐體重，便足以從河的一邊機動式地滑到另一邊了，回程亦循另一條反方向的索「橋」就可以。由於動作是溜來溜去的，故稱為「溜索橋」。這方法雖然快捷，但難保上西天之路也是一樣的快。只要索橋一下斷裂，或哪個一不留神抓脫了那簡陋器具，便真個嗚呼哀哉，上天堂還是下地獄就看他的造化了。
在湄公河上數十條索橋中，其中有一條是最重要的。雖然它處於河的一個偏僻非常的峽谷內，但說不定卻是整個高原上用得最多的一條索橋，尤其是在羊年。索橋連接兩個藏族村子，一條名羊咱，一條名查理頂，後者位於湄公河西岸，是圍繞整個藏區的其中一個最神聖的卡瓦格博神山朝聖的起點，轉這個神山通常需要十至十二天。
千百年來，無數朝聖人士從高原四面八方到來，這條索橋定然也已經更換過無數次了。據說山神是在羊年誕生的，故每十二年黃道吻合時，便會有更多朝聖人士到來。
據另一個更詳細的推算說山神是在水羊年出生的，這是每隔六十年才出現一次的。
根據藏曆，二○○三年正好是水羊年，數以萬計的藏族人應該會在今年前來朝聖。然而，那索橋已芳蹤沓然了，剩下來的只有翻騰湍急的黃水，從高原奔向南中國海。
而下游一公里處卻有一座建於一九六四年的吊橋──那是連一條路也未伸延進這荒山的時代。這鐵索吊橋是為了附近的三條村子而建的，但卻不靠近任何一村。個中謎底由村中的父老為我們解開了。
話說當年政府決定了要建造一條吊橋時，三條村子都想把橋建在自已村子附近，但沒有人可以說得出充分的理由。結果，以和為貴，橋那處都不建，就建在對大家都最不方便的地方。二十年後，即一九八四年，橋的鐵索和木板更換過一次，之後便再也沒有進行過任何維修，而橋已破破落落，變得非常危險了。
我們在二○○二年到訪該地時，學會決定撥資修橋以應付來年的大批朝聖人潮。如今，這座四十年的老橋已經煥然一新，還加上鐵扶手保障行人安全。我現在坐在我們新落成的樓房陽台的安樂椅上執筆，這裏正正就是在這吊橋的西岸。
這樓房將成為中國探險學會的茶居，專為來自高原各地的藏族朝聖人士供應酥油茶。
茶居對面是學會的醫療站，也為這些遠道而來的信徒提供醫療協助。當每一個朝聖者經過此橋時，我們的研究員都會記錄人數，並挑選合適的進行訪問。如此一來，我們便可足不出?而知他鄉，知道那兒的文化、宗教、自然、社會、經濟等等資料，
然後，在將來的年月裏再展開追蹤實地考察。
這橋雖偏且遠，但它是一條貫通遼闊青藏高原的一大動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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