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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蛤蜊粥 第一次為這道粥品取個名稱時，她們已經不再是小寶寶，但六、七歲仍然是我所寵愛、凡事驚喜的小小孩。斷奶之後，我常常為她們熬煮各種粥食，粥與寶寶似乎就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連結。 寶寶蛤蜊粥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美食，但是把兩種孩子都喜歡的食物結合起來，卻創造了一種驚喜，這種驚喜不只來自食物的美觀與口味，更來自媽媽挖空心思的情意。 孩子長大後，我們常常會談起兒時的成長點滴，我發現她們記得最清楚的都是生活中的一些小事。有一個假日午後，我與十一年級的Pony閒聊，那時她已經連續用功了好幾個小時，我想要她小睡一下、休息片刻，她突然說起自己記得很清楚，小時候午睡醒來，我總會先聞聞她的臉，然後在手上給她貼上一枚草莓貼紙，看到貼紙她就不再有起床氣了，乖乖讓我帶去洗手，然後坐在桌前吃一份水果或點心。 「那些食物都裝在冰得涼涼的玻璃碗盤裡，我好喜歡！」她細細說著自己到現在還是多麼喜歡草莓貼紙與玻璃器皿。奇怪的是，我卻完全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去哪裡弄來那麼許多的草莓貼紙。 談完話後，我好不容易哄她去睡一會兒，她不安心地要求我半個鐘頭後一定得叫醒她。功課很多不能多睡，但她必定非常累了，頭一沾沾枕就沉沉睡去。在叫醒她之前，我去找了一張白紙，在上面畫了一顆特大的草莓，輕撫她的臉時，她沉重難開的眼睛看起來有些驚惶也非常累，但是再一眼，看到我畫的那顆草莓時，眼角與嘴角卻同時泛起了童年的笑意。 從孩子的口中，我確定食物不只保存味覺的記憶，也一併留下了享食之刻周遭的情感氛圍與人物景致，那些記憶在回顧中成為每一個人對生活豐儉的印象，有時也帶來對生活觀念極大的影響。 我一直都不算是一個完全專職的母親，但忙碌和工作重擔卻遠遠不及小時候印象中的媽媽。母親一生給我最大的啟示是：不管在如何緊湊的節奏中，「母親」這個角色是永遠「不會」也「不能」失去想像力的。 直到我上高中前，媽媽都非常忙碌。除了照管工廠之外，還要打理許多事務和照顧四個年齡參差的孩子。但母親是最好的時間管理者，雖然對工作十分投入，卻永遠有餘裕去做工作以外的任何事。 童年中，我身上穿的每一套衣服都是她親手縫的。下雨天，她在搖椅上為我講解日本雜誌裡的好文章；連在那樣忙碌的日子裡，她也沒有忘記為我指出擦完一片地板時，可以得到什麼樣的快樂。歷歷在目的是，母親帶著四年級的我，坐在家裏和式書房的地板望向客廳一隅，當時我們倆正合力把所有的地板用手拭擦乾淨，她說：「妳從這個角落望過去，多乾淨、多漂亮，會覺得心裡很舒服吧！」我從此更能領略做家事的快樂。 更鮮明的記憶是，母親用食物將我們的童年生活妝點得繽紛五彩。她是個極好的烹調者，不停地為我們翻新食物的花樣。在物質大不如今日的童年中，我從母親身上學到理家的要訣是：在「有限」的生活材料裡變換「無限」的心思。住在海邊那幾年的暑假，她總在離家去工廠前，為我們做好整盒的壽司和乾菜，我們會利用早上作功課讀書，下午兄弟姐妹就四人分工打掃屋裡屋外。日頭低一點的時候，爸爸下班或母親一回家，就帶我們去海邊游泳。我們在鵝卵石斜向水邊的內港嬉戲野餐，那些記憶，帶領我努力在生活中做個好母親。 食物存留了我童年的豐盛記憶，讓我至今不能改變享食前的美好心情，和緊抓住生活每一個創意的可能。這也是我常常想為孩子翻新食物花樣的原因。寶寶蛤蜊粥只是在粥上再蒸上一層蛋，但是當我想出這個主意時，我彷彿看到母親在那個節約的年代為我們擠盡腦汁、活化生活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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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對兩個女兒說起寶寶蛤蜊粥，她們的臉上總會泛起一抹難以形容的笑。我想是因為，在公開食譜與大家分享之前，這是我們家的私房菜，而那是我特別給她們的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