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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鈴薯，愛跳舞
Pony有一雙娃娃手，十指張開軟綿綿、肉嘟嘟，手背上還有十個可愛的小渦。每晚她來抱我、親吻我，說晚安的時候，我總是先把她的雙手貼在我的臉上聞一下、摩挲一下再擁抱她。Pony的手現在可以做許多事，她畫圖、在電腦上打文章、幫我們洗碗和拉小提琴。跟姐姐玩鬧吵起來的時候，還會彈動十指對人施魔眼咒。
每天黃昏我們都到健身房去打乒乓球，Pony手拿球拍的樣子令人發噱，就像古詩裡形容的小女孩──輕羅小扇撲流螢，連國手來都要敗在她那毫無章法的球路裡。從Pony 小的時候起，我就喜歡牽著那雙溫柔的手和她說許多話，一起做許多事，因為我希望孩子能藉著這雙手來體察環境，觸摸生活。
觸摸是了解事物最直接也最實際的方式。觸摸使人的心靈和事物之間有了溝通，因而產生一種了解和親切，所以我總是鼓勵孩子凡事動手，親力親為。
每晚Pony拉完琴，我喜歡看她慢慢、仔細地把琴弦和琴身好好地擦過一遍。在那樣全心投注的動作裡，小提琴不只是樂器，而是好朋友；洗碗的時候我們也常常一起談論「手」與「碗筷」與「水」的互動與節奏。一雙手竟然可以有那麼多的感覺，真是新鮮快樂的發現。
第一次教Pony做蛋糕的時候，我讓她把打發的蛋白，用手分次和麵糊攪拌均勻，那次的經驗對她來說顯然很難忘。起先怯怯的，然後驚喜轉上臉，最後開心地笑了，原來打硬了的蛋白摸在手裡是這樣的感覺啊！和麵糊調在一起的時候就像是隨時都要消失的雲，只能輕輕托不能用力捏，好好玩！相信那天Pony己經用雙手享受了一種超越視覺的美與經驗。
Pony對食物一直很感興趣，廚房裡有我們母女許多的「共同創作」。最早的一次是她五歲、我們全家抵達美國的一夜。Pony和我大鬧時差，爸爸和Abby昏睡著。
我對付時差的方法是起床做好吃的東西等著家人醒來。當我正在削馬鈴薯的時候，Pony突然唱起：「馬鈴薯，愛跳舞」，我覺得聽起來像一首詩，便鼓勵她再接下去。最後在我們的腦力激盪下，一起完成了一首小詩。在深夜聖荷西的廚房裡，母女倆得意非常，這是我們值得紀念的處女作。
馬鈴薯
愛跳舞
1-2-3-4-5
我們都愛馬鈴薯
如今在廚房裡，Pony不只和我一起操作廚事，有時還會在我做菜時唸一些很棒的食物文章給我聽。書架上的英文食譜她看了很多，我從不覺得她把閱讀的時間用在這上面是一種浪費。當她選出當中喜歡的章節大聲分享時，我們不只獲得知識，還得到朗讀的樂趣。有時我會插進幾個問題問她，有時我會提醒她手上的工作要領；廚房中，生活、文學、快樂與驚喜連成一片。
我從不教Pony太難的工作，但是不斷讓她有機會幫助我完成一份料理的總結或一件家事的修飾。這樣的考慮，除了基於八、九歲孩子能力的有限之外，也希望能以適當的工作量來持續她的興趣。我喜歡帶領她享受完成的樂趣。儘管孩子是能力待啟發的年齡，但也是想像力無限的初學者，生活經驗的吸取和點點滴滴美感的累積，對她日後都很重要！
在帶領Pony做家事的過程中，我最想帶她用開放的眼光來看待自己的生活。「快樂」的素材都在生活裡了，Pony會怎麼設計自己的每一天呢？這個問題有無限個答案。當我用一個大木盤給Pony裝盛壽司時，她同時會想到媽媽也用這個大盤來放一盤盆栽在桌上。有時候大盤上面再加上另一個木圓碗，媽媽用它來插一大盆玫瑰花。爺爺奶奶來的時候，我們吃鮮魚火鍋。那一天媽媽又用這個木盤和一個陶碗搭配來裝火鍋料，滿滿一大盤，裝滿大家的胃。
如果Pony夠用心，而我也說得夠清楚，相信她就一定能看到生活創意的無限可能性，也會用心思和熱情來照顧自己的每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