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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福氣的卡多尼
三個瑪莉亞


瑪莉亞(Maria),一個在西方世界相當常見的名字。走在聖多美普林西比,也是處處都可以遇到瑪莉亞。而在這回臺北醫學大學醫療團所遇到的病患中,至少就有三個瑪莉亞。

廚師瑪莉亞

瑪莉亞最近非常煩,煩到她晚上常睡不著覺。

瑪莉亞是個廚師,這在聖多美普林西比是個還不錯的職業,雖然賺不了很多錢,至少餓不死,但這種情形,直到半年前開始出現變化。

那是一場意外,她不小心觸電了。兩百二十伏特的電流從右手臂、手肘、手腕,一直貫穿到手掌,再從中指穿出。被電倒時,她的手掌及中指裂開,像是被一顆掌心雷炸到一樣,血肉模糊。

雖僥倖撿回一命,那天卻也是她噩運的開始。聖多美普林西比的醫療資源不足,兵荒馬亂中,瑪莉亞先是草草用最簡單的方法止血,再輾轉到醫院就診。

急診室的醫師看了看,眉頭皺得更緊,簡單做了手部的局部麻醉後,就幫她縫合傷口,縫完就叫她回家休息。

休息?哪能休息啊?!瑪莉亞還是得切菜、洗菜,但慣用的右手受傷,根本就動不了,她只好勉為其難地改以左手操作,結果是一團糟。

速度慢不打緊,切出來的菜,更散得滿地都是,讓她十分挫折。

更讓她傷心的是,大約過了一個多禮拜,拆掉包在右手掌的紗布,這才發現中指的第一及第二指關節繃得緊緊的,中指也向手掌心彎曲,伸不直。

試著拿起菜刀,才發現一切更是糟糕。除了沒辦法再像以前那樣握住刀柄外,也完全使不上力,她只能無助地放下菜刀,放任淚珠成串地從眼眶爬了出來。

「我到底造了什麼孽啊!」擦乾淚水,瑪莉亞不斷問自己。為了一家生計,她還是得勇敢站起來,除改用左手外,也積極就醫,看看會不會碰到奇蹟。

二○一一年八月二十四日上午,瑪莉亞首度掛臺灣醫療團一般外科醫師張渭文的號,「聽說他的醫術不錯,對病人又客客氣氣的,也許可解決我的問題。」

張渭文仔細檢查發現,瑪莉亞右手中指攣縮變形得相當嚴重,就算施以外科手術,也不見得能明顯改善,這隻手指的功能,恐怕很難再恢復到往日水準。

儘管如此,張渭文還是仔細地檢查一遍,再把拍下來的手部特寫照片傳回臺灣,請專攻手外科的整形外科醫師會診。

「這已超出我的專業了。」他坦承自己雖然在腸胃消化道、痔瘡、甲狀腺、乳房及疝氣等一般外科的領域相當拿手,但在面對手指攣縮這種症狀時,還是要多聽聽整形外科專科醫師的意見,再決定下一步該怎麼做。

看著一臉愁容的瑪莉亞,他清楚知道,不管再難,這個手術是開定了。姑且不論開刀後究竟能恢復幾成,但他也只能盡力了。

「超級任務」瑪莉亞露易莎

瑪莉亞露易莎(Maria Luisa Rosario)蜷曲著雙腳,靜靜躺在聖多美中央醫院外科大樓三樓病房最靠窗的那張床上。

走進一看,她的左腳從腳踝到腳後跟處,全都紮上厚厚的紗布,雪白中透點暗紅色的血漬。「她是個很奇特的病人,」臺灣醫療團一般外科醫師張渭文有點不捨地說,「她被其他醫師給放棄了。」

根據中央醫院另一名醫師的轉述,家住在羅卡(Roca Pinheira)的瑪莉亞露易莎,左腳後跟幾個月前被狗咬傷,雖有敷藥,傷口狀況不僅未見改善,還感染發炎潰爛,「簡直和一團爛肉沒有兩樣!」

大老遠轉到中央醫院就醫,值班醫師稍做檢查,認為她的傷口可能已經變性而癌化;換句話說,那團看起來很噁心的爛肉,有可能就是不斷增生的腫瘤組織。

這些醫師擔心,若施以外科積極性治療,萬一癌細胞擴散出去,瑪莉亞露易莎就「再見了」,因此只肯幫她換藥。然而,每次一打開紗布,看到血水汩汩滲出來,他們就強烈懷疑又是癌細胞作怪,草草塗藥後,再度包上紗布。

就這樣,瑪莉亞露易莎足足在病床上躺了一個多月,負責的醫師既不治療,也不讓她出院。張渭文二○一一年八月開始在中央醫院看診時,那名醫師即如釋重負般地將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他。

突然接下這個「超級任務」,張渭文倒也甘之如飴,隨即趕到病房探視。詳細檢查傷口後,他不排除瑪莉亞露易莎後腳跟那塊爛肉,確有癌化的可能。雖然情況不容樂觀,他還是認為應全力醫治,儘可能改善她的症狀,好讓她正常過日子。

打定主意後,張渭文立即行動,動刀挖掉那團爛肉,並清理好傷口,外面再覆蓋從臺灣帶來的「柔觸濕敷料」。

「這個可貴了。」醫療團護士余天佑說,這種皮膚觸感超柔超輕的濕敷料,雖每片才直徑五公分大小,成本卻高達新臺幣三、四百元以上。在臺灣,大約每八小時換一片,如今場景換成聖多美普林西比,則是一天才換一片。

雖是這樣,瑪莉亞露易莎所受到的傷口照護品質,卻已遠遠超過她的同胞了。

實際情形也是如此。八月二十五日早上,張渭文、余天佑和替代役宋政帶著翻譯阿米爾頓(Hamilton)去巡房時,剪開瑪莉亞露易莎後腳跟上的紗布一看,傷口裡的肌肉呈鮮紅色,且又沒有太多滲出液,顯示已初步將傷口控制下來。

如果情況持續好轉,張渭文打算一、兩個禮拜後,再幫她植皮。「沒辦法,她那傷口太大了,加上她的年紀又大,很難自行癒合。」他認為,自體植皮手術應是最佳的選擇。相信在眾人細心的照護下,這項「超級任務」縱使無法完美完成,但也應該可以獲得不錯的結果。

噸位過人的瑪莉亞露迪絲

為期兩個禮拜的整形外科主題手術,進行得還算順利。和往常一樣,九月一日早上七點多,醫療團一般外科醫師張渭文、護理師余天佑、醫工役男宋政及醫學役男朱子宏就準備妥當,打算開車出門。

沒想到,車子竟在這個節骨眼再度鬧彆扭,引擎雖可順利發動,後車廂的門卻卡住了,怎麼也打不開。有過幾次類似經驗,大家倒也習慣了,朱子宏拿出螺絲起子,沿著小小的車門縫,小心翼翼地撬。還好,這次比較幸運,沒幾下就搞定。

為了趕時間,大家七手八腳趕緊把三、四箱醫療器材搬上後車廂,但不把車廂門關上,免得再度卡住。就這樣一路飛奔到聖多美中央醫院。

聖多美醫療器材及耗材嚴重不足,幾乎是要什麼沒什麼。好不容易才「喬」到一間手術室,而且一用就用兩個禮拜,醫療團當然得好好掌握這難得機會,多開幾檯刀。

為了避免橫生枝節,也為了節省時間,從手術器械、鋪巾、縫線、彈性繃帶、紗帶、優碘到生理食鹽水,全都自備。到了醫院,大家就拎著醫療箱進手術室,隨即進行術前準備作業。

這天安排四檯刀,兩檯是慢性傷口的植皮手術,另兩檯則是局部傷口處理,預計中午前完成。主刀的是張渭文,刷手護士是余天佑,宋政充當流動護士,至於朱子宏則不進手術室,到二、三樓的男女病房,為前幾天接受植皮手術的患者換藥。

整個聖多美普林西比,只有中央醫院這兩間手術室。張渭文比較他曾使用過的手術室,馬紹爾較好,海地最差,聖多美普林西比介於兩者中間,只不過設備遠遠不如臺灣齊全及先進。

俗話說,「無魚,蝦也好。」他認為,在這種國家能有這種手術室可用,已經要偷笑了。

早上八點半,第一個被推進手術室的是個相當有「份量」的瑪莉亞露迪絲(Maria de Ludes Umbelima),她的右腳靠近腳踝處,有一大片潰爛發臭的慢性傷口,必須從大腿取皮來補,才有癒合的機會。

古巴籍麻醉科女醫師帶著她的聖多美男助理走進來,看著躺在手術檯上的瑪莉亞露迪絲,邊走邊搖頭,嘴巴還碎碎念,一副「長得這麼胖,血壓不超高才怪」的神情。果然,自動血壓計一量,收縮壓超過一百八十毫米汞柱,已超過麻醉的安全標準,「不能麻!」

宋政見狀,立即趨前安慰瑪莉亞露迪絲,要她放輕鬆,並要求麻醉科醫師再量一次。這招果然奏效,改用手動式血壓計再量,血壓明顯下降。

「OK!」她比了個手勢,轉身準備麻藥。張渭文領軍的手術團隊也馬上行動,他進去另一個房間刷手,余天佑把自動取皮機、手術刀、手術夾、剪刀及紗布全都備妥,整整齊齊地放在推車上,余政則忙著調整手術燈,並檢查所有器械是否齊全。

八點五十八分,開始動刀,張渭文以自動取皮機從瑪莉亞露迪絲右大腿取下一片片的皮膚,余天佑隨即接過來,逐一放進生理食鹽水中保存。

取下足夠的皮膚後,兩人接著聯手清創,以最快速度把慢性傷口的潰爛組織清理乾淨,直到露出鮮紅色的組織為止。「接下來,就是手工藝時間啦。」

余天佑解釋,植皮手術是把取下的健康皮膚,就像拼布或貼磁磚那樣,一片片貼在慢性傷口上,他們才戲稱是在做手工藝。

張渭文說,取的皮愈薄,移植到傷口的成功率也愈高。這次取來移植的皮,除最外面的表皮外,還包括底下一層薄薄真皮。這些皮植到傷口後,四周再以手術自動縫合釘固定,增加和傷口組織接合度。

手術後,從慢性傷口滲出來的血,會往上滲到植皮上,源源提供這些植皮所需的氧氣及養分;而植皮產生的廢棄物質,則反方向輸送到底下的組織,被組織吸收,或是被血液循環帶走。

因此,術後一、兩週是決定手術成功與否的關鍵期,張渭文也都會再三提醒患者,儘可能待在病床休息,不要到處「趴趴走」。如果非得上洗手間不可,下床走動時,腳步也應放輕放慢一點,避免植皮和傷口組織間密合度變差,降低植皮成功率。

手術順利完成後,為了換藥與照護,瑪莉亞露迪絲便住進病房,與古希兒莎同一個房間。每次幫這兩個病患換藥,總是有著戲劇化的差異。

有一回「換藥雙人組」同時出動,朱子宏在幫古希兒莎換藥時,吳孟哲也動手處理瑪莉亞露迪絲的傷口。這兩個住在隔壁床的病人,不僅體型可說天差地別,古希兒莎瘦小,瑪莉亞露迪絲卻又肥又胖。連換藥的反應也是大不同,古希兒莎總是大呼小叫、像是要弄出人命似地;瑪莉亞露迪絲則是安安靜靜地配合,最多也只瑟縮一下,或是皺皺眉頭。

先前躺在手術檯上的瑪莉亞露迪絲,肚子上的肥肉就像座小山,聳立在身體的正中央,讓她無法一眼看到腳趾頭。雖然皮下脂肪多到往下垂,卻增加了不少養分供應,使得她右腳上的植皮,狀況比古希兒莎好很多。

即使如此,吳孟哲也不敢掉以輕心,還是相當仔細地檢視植皮狀況,再換上新的親水性纖維敷料,增加植皮存活的機率。

大家比較好奇的是,中央醫院外科病房雖然具備全院僅有的一部電梯,卻因尺寸不合,塞不進電梯間,購入後從未曾運轉過,電梯門口還以幾片木板封住。瑪莉亞露迪絲少說也一百多公斤,術後到底是怎麼上三樓的?

有人說,可能是幾名壯漢合力扛上來的;也有人說,搞不好是她自己忍著痛、一步一跳地從樓梯間跳上來。不管過程如何,她畢竟是已經順利安穩地躺在病床上。而她到底是怎麼移動到病房的,恐怕就成了世紀之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