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秒後,決定放飛     站在火山口的邊緣上 

三十秒後,決定放飛

他說:「以後星期六、星期天,我要開始補習了。」
李濤問:「那我們以後幾乎都見不到你了嗎?」
車子裡,一陣沉默,沒有人說話。
三十秒後,李濤說:「那就出國念吧!」
邦邦大喊:「不要!」
我的眼淚當場掉下來。

 

二○○四年夏天,我們一家人歷經生離死別。

七月,我們告別老奶奶;九月,將邦邦送到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讓他脫離我們的羽翼。

這兩件事,都讓我們痛徹心扉。

我們一直三代同堂,奶奶和邦邦不僅是祖孫,也互為玩伴、朋友,甚至像哥兒們。奶奶不識字,邦邦負責當祕書;從學校回來要找人吹牛時,奶奶永遠是最忠心耿耿的聽眾;一時三刻看不到孫子,奶奶就要問:「邦邦呢?」學校要郊遊,絕不能告訴她,因為她一定不准!如果還想送邦邦出國,想也知道,必定掀起一場家庭革命。

可是,命運的演變就是如此不可預測。

送走奶奶後的一個週日晚上,在車上,我順口問了邦邦暑期輔導的情況,因為他就要升國三了。

他說:「以後星期六、星期天,我都不能跟你們在一起,我要開始補習了。」

我們問他:「怎麼補?」

「星期六和星期日,從上午八點到晚上七點。」

「那星期一到星期五呢?」

「早上八點到晚上九點半。」

平時,李濤工作很忙,下了班,都已經十一點多了,週末是我們重要的家庭日,如果連這兩天,邦邦都要補習,親子間幾乎就沒有相處的時間了。

李濤問:「那我們以後幾乎都見不到你了嗎?」

車子裡,一陣沉默,沒有人說話。

三十秒後,李濤說:「那就出國念吧!」

邦邦大喊:「不要!」

我的眼淚當場掉下來。

那時,邦邦剛剛滿十四歲。

 

我承認,我是個矛盾的母親。

邦邦升上國中後,課業壓力就變得特別大,身為母親,每次看他熬夜打拚讀書,便覺得很捨不得,但邦邦不願意放鬆。然而,等到考試成績出來了,我又感到不滿意,覺得他應該再用功一點,可以獲得更好的表現,但是他又覺得:「我已經很努力了,為什麼妳還要求這麼多?」

通常,每天會有六科考試,日復一日,而我就每天糾結在「放」和「收」兩種情緒中。天下父母心,我也不例外,看到孩子念書念到焦頭爛額,我也會心疼,寧可他過得快樂一點,想要「放」;但是整個大環境又不允許,就怕他在這個節骨眼上鬆懈了,以後會跟不上,又不得不「收」。兩種情緒反覆跌宕,我自己感到很煎熬,正好邦邦進入叛逆年紀,親子關係變得很緊繃。

其實,對於把孩子送到國外求學,我們不是沒有準備。只是我總覺得他年紀太小,希望他十八歲之後,再到國外去念大學,而不是這麼早就去當留學生。

只是,那個暑假,許多接連發生的狀況,把我們一家三口推到一個必須抉擇的路口,走?還是留?

如果把孩子留在台灣,從早讀到晚,每天承受著極大的考試壓力,忙到連週末都無法和家人一起過,這樣對孩子,好嗎?

如果把孩子送到國外,沒有家人在身邊照顧,他會過得好嗎?會不會受欺負?會不會被帶壞?他的英語程度會不會跟不上同學?

李濤在三十秒後做出決定,但是這個決定,會銜接起什麼樣的未來,卻是一片空白的未知。

 

【邦邦的心聲】

要怎麼形容我的國中生活呢?其實,四個字就可以講完了,那就是念書、考試。

真的沒想到,進入國中後,會有這麼多考試。剛升上國中的時候,我還抱著一顆赤子之心,希望生活可以跟國小一樣,快樂學習,並跟大家成為好朋友。

但是,上國中的第一個禮拜,我發現事實不如想像中那麼美好,課業沉重如山。而且有些老師不再像小學老師,可以輕易的打成一片,師生之間彷彿有一層看不到的隔閡。導師每天的工作就是督促我們念書、訂定規矩和檢討人生意義。

曾經對國中生活還抱著一絲希望的我,有如進了冷宮,我時常看著學校隔壁的國小,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回到以前,但是總是事與願違。

升上國二時,一天下來,從早考到晚,每天至少有七、八科的考試科目,我根本喘不過氣。

總算放學了,我一身疲憊,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家,簡單的吃完晚飯,既不能看電視,也不能打電動,只能乖乖的坐在書桌前,攤開課本和參考書,開始念書,準備第二天的考試。

念書念到深夜,都快抵擋不住瞌睡蟲的攻擊了,可是,進度還沒有念完,明天的考試說不定會滿堂紅,想到這裡,我只好強打精神,繼續和瞌睡蟲奮戰。

(摘自本書【第一部】行前•艱難不捨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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