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與斯人慷慨同
「一九四九」之後還會有戰爭嗎?
在《大江大海一九四九》新著裡,龍應台叫「管管你不要哭」,要「 你不要難過」,但讀書的人哭了、難過了,寫書的她就沒法管了。真是有人哭的,譬如我—我在書裡看見了自己。其實我的「條件」也夠上龍應台的書。十幾歲作了少年流亡學生,從北方的鄉下隻身跑到江南,挨餓、受怕、外加孤獨與無助的折磨。最後坐運兵船來到台灣,當兵受訓,瘦弱得舉不起步槍,得了肺癆,退役「自謀生活」。我只有一點比那些同儕「幸運」,我幼失怙恃,家鄉沒有淚眼倚閭的爹娘,我的懷裡也沒有揣著一雙親人手衲的鞋底,像刀一樣日夜刺得心痛。
龍應台好幾次要我說說自己的故事,我都無詞以對。她像一位老練的記者,什麼事都要問明時間、地點,但我只有模糊的印象。也許是選擇性的遺忘吧!那麼苦、那麼澀的往事,何必再回頭自憐呢?但龍應台還是把這個時代的舊創挖了出來,以她的銳敏、細緻和大開放的手法,讓大家再看一次,人對同類、同胞可以是如何的殘忍;再反省一次,多少鞭笞、流徙和殺戮是必要的;再淌一次眼淚,看能否把依舊帶血的傷痕消毒與洗淨。
說到底,龍應台以悲憫的心,向上天和人世控訴,希望以後不會再有如「一九四九」年那樣的歲月。但龍應台多半會失望,因為幾乎可以肯定的說,世上不可能沒有戰爭。
德國十九世紀的歷史學家特萊奇克,是一位強權政治的鼓吹者,他曾直截了當的說:「無戰則無以成國。所有我們知道的國家,都形成於戰爭。因此,只要有不同的國家,戰爭就會與歷史相終始。」
為誰而戰?
話是冷酷而絕情,但卻信而有徵。柏拉圖「理想國」的實現寄托於哲學家做國王。而培根也是哲學家,他卻認為:「沒有人離開運動可以健康,自然的、政治的團體皆如此。對於一個王國或階層,一場正義的、榮耀的戰爭,就是一場真正的運動。」什麼樣的戰爭是正義的、榮耀的呢?傑佛遜說,美國獨立戰爭合乎這樣的標準。我們當然可以肯定,中國抵抗日本侵略的戰爭更算典型的正義戰爭。但不管是什麼樣的戰爭,無不以人命計算輸贏,故世代人都呼喚和平。可是美國威爾遜總統在一九一一年演說中指出:「沒有可以坐在那裡,對抵禦不公的戰爭袖手旁觀,卻能通過這樣的縱容手段而獲得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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