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勳vs.陳怡蓁
藉著達文西開發自己的才能
作者:王怡棻整理 攝影:陳之俊
其實我們身體都有一個達文西,有太多可能等待我們開發。不論是理性的潛能或感性的潛能,都有無限的可能性。
「五百年來大家都一直在談達文西,流體力學、機械重力學、解剖學、透視法,沒有一個領域不談到他。達文西作品的美,是建立在對許許多多科學的掌握上。」橄欖綠外套搭配古樸方玉,神采奕奕的蔣勳笑著說。
當《達文西密碼》暢銷全球三千萬冊,達文西再度成為全球關注研究的對象。3月,天下文化的「文化趨勢」系列與趨勢科技共同邀請美學大師蔣勳演講「破解達文西密碼」,吸引八百多位民眾付費聽講。
為細節,達文西解剖人體
古往今來,沒有人像達文西一樣,在各個領域都有高度傑出的表現,他是成就《蒙娜麗莎》的偉大藝術家,也是科學家、發明家、軍事工程師。蔣勳認為,達文西密碼,不只是丹.布朗書中指出的畫作疑點,而是達文西這個人整體的豐富性,同時融合美與科學,平衡了理性與感性。
達文西畫作中的美,並不是憑空想像,下筆立就,而是有極為嚴格的實證過程做支撐。比如說,在《天使報喜》一圖中,達文西為了處理聖母衣服的折紋,不斷觀察不同布料飄動的樣態。他甚至把布料用石膏水浸濕後,摺疊出某種樣式,待石膏風乾,再就固定的布料觀察光影。「這樣的美,背後其實是科學,」蔣勳分析,「圖中聖母細緻柔美的手,充滿光影變化布料縐摺,每個細節都是科學。」
對美的悸動是感性,用科學去探究是理性。達文西的作品不僅嚴謹細膩,更打開了西方對解剖學的眼界。「達文西不放過作品的任何細節,因為他關心的不是畫面的完成,而是每個步驟都解答了自己的疑惑。」蔣勳衷心地說。為探究人體結構,達文西背著社會禮法的約束,在夜晚祕密解剖了三十具屍體。解剖屍體在當時是個天大的禁忌,但達文西卻從未放棄。
透視法,建立畫面的精準空間
蔣勳以達文西的手稿說明,在畫《聖傑若》時,達文西不斷研究人的手舉起時,從鎖骨到肩膀到手會發生哪些變化,肌肉、筋脈會如何牽動。從手稿中可看到,達文西對肌肉的每個角度做了極度精細的描繪,連脊椎的彎度、椎體與椎體間的關係也有密密麻麻的紀錄。「當我看到達文西手稿後,有很大的震撼,因為一幅畫中間經過了百分之百的思考過程,把問題做徹底的解決,」蔣勳說。
在《三王來朝》一畫,蔣勳則帶觀眾一睹達文西對透視法的研究。手稿中充滿細密的透視線,不論是拱門弧度,前後樓梯的寬度,都是用數字去解讀。「空間裡的物件都需要精準的計算,畫面背後是極其嚴格的數學,」蔣勳指著手稿表示,一般畫家在處理聖經故事時,大都只會關心故事的呈現,達文西卻希望在畫面建立一個偉大的三度空間。「達文西不斷用手稿告訴所有後進者,藝術不能單憑主觀與情緒,必須建立在嚴格的科學技巧上,」蔣勳意味深長地說。
蔣勳認為,美與科學並非不相容的兩端,「美中可以看到科學,科學中也能看到美。」在趨勢科技文化長陳怡蓁眼中,美則是看不見的競爭力;不論抓病毒或寫程式,都需要源源不絕的創意,「美」則是點燃創意的絕佳引信。在演講空檔的春日午後,陳怡蓁與蔣勳沏一壺沁香的清茶,輕鬆暢談美感、文化與達文西的理性與感性。(王怡棻)
《遠見》雜誌問(以下簡稱Q):《達文西密碼》引發達文西熱,你認為達文西的時代意義為何?
蔣勳(以下簡稱蔣):達文西是十五世紀中期誕生,但大家都認為他早活了四、五百年,他是個真正的現代人,可能比我今天還現代,因為他沒有給自己設限。他對於整個宇宙的思考,對時間的思考,對空間的思考,對人的思考都是最現代的。直到二十一世紀,達文西才被瞭解,他其實是個很寂寞的人。
達文西的時代沒有任何分科,只有神學,他從神學中分出流體力學、光學、聲波學、解剖學,他分了很多學科,一路下來到十八、十九世紀達到顛峰。
古代做學問有很基礎的方法論,就是至廣大而盡精微,看起來很矛盾。至廣大是一開始你什麼都要學,當你走到專精,不會出問題,因為是金字塔基礎,尖端是在底盤上。現在的問題是,一些博士、專家,離開他那小小的領域,無知到可怕的地步。
本文未完....摘自《遠見雜誌》23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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