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 St-Germain
des Pre's (07) – 沙特的辦公室 「知道嗎?妳就坐在當年讓.保羅.沙特每天寫作的位子旁。」男人指著自己的座位,點點頭,眼睛瞪得老大。
我一如往常走進花神咖啡館,準備開始一日的工作。
不過,今晚,我常坐的位子上坐著古瘦的男人,年紀大約六十歲上下,一個人讀著報紙。
於是選擇男人身旁的位子坐下,拿出電腦。
男人轉過頭來,對我點頭示意。
「日安。」
「日安。」
「妳知道這個咖啡館嗎?」
「知道,我常在這做一點工作。」
男人低下頭,繼續讀著報紙,而我打開電腦,敲打著鍵盤,一如往常。
男人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瞪著前方,彷彿對著空氣說話似地吐出:「這是一個有生命的咖啡館。」
「是的,我同意您。」
男人繼續讀報,不一會兒,再用一種低沉的聲音湊到我耳邊說:
「知道嗎?妳就坐在當年讓.保羅.沙特每天寫作的位子旁。」男人指著自己的座位,點點頭,眼睛瞪得老大。
「妳知道沙特是誰嗎?」我想他說的是沙特,但混在一塊的法文字讓我一時不敢確定。
男人示意我把手邊的本子遞給他,在上面寫下「Jean-Paul Sartre」幾個字。
「不知道他是誰嗎?非常有名的文學家哪。」前往花神.雙叟咖啡館的十字路口,如今已改名為-沙特.波娃廣場(Place
Jean-Paul Sartre Simone de Beauvoir),而我日日在花神咖啡館寫作,又怎能不聽聞點早年沙特和波娃在花神咖啡館的故事呢?
「沙特先生每天都坐在這個位子一連書寫好幾個小時,妳知道嗎?」
我不確定沙特先生喜好的座位是否在此,但我知道,昨天、前天、大前天,我都坐在這個位子,一連書寫好幾個小時。
「先生,如果不是您坐在這個位子,今天我也會繼續坐在這個位子書寫哪。」(我在心底小聲地咕噥。)
「妳不覺得很神奇嗎?」男人望著花神咖啡館微暈的燈光,眼神迷網,彷彿沙特是他逝去多年老友。
「祝妳有個愉快的一天。」男人把濃縮咖啡一飲而盡,留下歐元零錢,離開座位時左手在前,向我半鞠個紳士躬而後緩緩步出咖啡館。
存在主義哲學家沙特(Jean-Paul
Sartre,1905-1980)與他的伴侶女性主義者西蒙波娃(Simone de Beauvoir,1908-1986)終生未結婚,一九四○年代,兩人曾經有長約四年的時間,日復一日在花神咖啡館伏案書寫,和朋友相約。
那是西元一九三九年,保羅.巴布爾(Paul Boubal)買下花神咖啡館。有遠見的新老闆巴布爾決定在花神咖啡館廳內,加裝巨大的燒碳火爐,火爐裡燒著煤碳劈啪作響的火焰在一公尺外都能感覺到。當時德軍入侵巴黎,淪落後的巴黎物資匱乏、人心惶惶,於是這個大火爐,在巴黎酷寒的冬天裡,吸引了遠近而來的常客和作家。
本文摘自《聖傑曼的佩—絲慕巴黎第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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