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贏才是唯一的解答
對全球經濟發展的整體詮釋,愈來愈難以描述如今多樣化和多極化的世界。本書試圖像鄧小平宣導的「解放思想,實事求是」,提出觀點,對那些習慣於從西方視角看問題的人來說,這個觀點可能是有新意的。本書還將分析經濟發展問題與經濟危機的根源,並提出走向發展和實現全球穩定的共贏解決方案。
2008年秋,爆發「大蕭條」之後最嚴重的全球金融和經濟危機,震驚了世界。如果不能正確理解這波大衰退的根源及其可能的演變趨勢,我們就難以採取合適的政策措施,防止大衰退再度爆發。目前一般對於危機的解釋並不符合經驗事實。假如學者和政策制定者們能洞悉問題的真正原因,並採取迅速且有效的行動,這波危機原本是可以避免或者減輕的。
引發2008 到2009 年全球危機的原因
這波危機起源於美國房地產泡沫破滅後出現的金融體系崩潰。人們普遍認為,經常帳失衡情況急劇惡化是危機的起因。很多人相信,全球失衡源自東亞各經濟體在1998年危機後,為了自保而採取的出口導向策略和外匯存底累積,以及中國對人民幣匯率的低估。該觀點繼而推論:全球失衡以及這些國家用超額外匯存底購買美國國債,才導致美國出現低利貸款和房地產泡沫。
全球失衡並非源於東亞
以上解釋初看上去雖然言之成理,但有若干令人質疑之處。東亞各經濟體實施出口導向的類似發展策略已有半個多世紀,只是在這波危機前的十年,它們的貿易順差才大幅飆升。假如東亞國家的自保政策和中國的匯率低估政策是全球失衡的起因,與東亞各經濟體競爭的其他國家應該會出現貿易順差和外匯存底都減少的現象。
然而在危機爆發前的十年中,其他經濟體的貿易順差實際上也在增加,並導致東亞各經濟體在美國貿易逆差中所貢獻的比重從90年代的51%,下降到21世紀前十年的38%。除美國外,其他國家的貿易順差和外匯存底幾乎都在成長,全球外匯存底從2001年的1兆美元增加到2007年的7兆美元。所有國家的外匯存底同時增加,唯一的解釋只能是儲備貨幣的發行國(主要是美國)擴大儲備貨幣的供給。
走向復甦的共贏之路
當前全世界關注的焦點是,歐元區國家能否推出足夠穩定的計畫,以援助陷入債務危機的南歐國家,以及這些國家能否推動結構性改革,以此提高自身的競爭力。如果不能開展結構性改革,穩定措施只能起到暫緩作用,問題仍將不可避免地再度爆發,而且更加嚴峻。
結構性改革的挑戰
不過改革也面臨挑戰:結構性改革屬於緊縮性質,至少在短期內可能進一步使已經遭受危機衝擊的就業機會、經濟發展和財政收入等情勢更加惡化,帶來社會和政治上的災難。這意味著,結構性改革在許多國家不具備政治上的可行性。即使結構性改革得以實施,也不見得會縮小財政赤字。因為隨著經濟成長速度放緩,失業人口會增多,財政收入會減少,而政府的社會性支出也會相應增加。市場對於公共債務的增加會有消極反應,尤其是對那些推行改革的非儲備貨幣發行國,或者沒有獨立貨幣政策(如歐元區國家)、不能將公共債務貨幣化的國家。
為抵消結構性改革的緊縮效應,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標準建議一直是:透過貨幣貶值擴大出口需求。對一個小經濟體而言,如果全球經濟運行良好,這樣的政策建議或許可行。但對當前的南歐各國而言,貨幣貶值並不是一個可行的選項。雖然就歐元區國家整體而言理論上有可能,但是任何推動歐元區國家整體貨幣貶值、給結構性改革創造空間的行動都可能觸發貨幣戰爭和各國貨幣的競相貶值,因為日本、美國和其他許多國家也同樣受到高失業率與結構性問題的困擾。
但假如沒有結構性改革,深受債務問題所苦的南歐國家就需要持續不斷、規模愈來愈大的援助計畫,這些支出不可避免地會被歐洲中央銀行貨幣化。假如日本和美國不能推動自身的結構性改革,它們會繼續目前的寬鬆貨幣政策,保持低利率來扶持金融體系和負債家庭,降低擴大和支付公共債務的成本。由此導致的可能後果是,歐元區、日本和美國都將陷入漫長的低成長、高風險和金融投資低報酬的「新常態」(New Normal)。低利率也將鼓勵短期投機資金進入國際大宗商品市場,導致價格劇烈波動,或者進入新興經濟體,引發資產泡沫和匯率升值,並給總體經濟調控製造難題。
(摘自本書概論,更多關於貨幣危機的真相,請見《失序的貨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