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水複必有路─活用孫子兵法》書摘

掌握人心脈動

一、人言可畏

  午後的一場大雷雨,東京街頭有四個人站在一家銀行前躲雨,其中兩人原是相識的,等雨停等得極無聊,就閒聊起來,聊著聊著,聊到眼前這家銀行,甲就對乙說,「聽說,這家銀行最近資金周轉頗有困難!」

  乙一聽說,嚇了一跳,「啊呀!我在這家銀行有存款。」

  說時,即刻從皮夾中抽出提款卡開始提款!在旁豎著耳朵的兩個人也陸續抽出提款卡提款!一天的時間,這家銀行因擠兌而宣告倒閉。

  「兩個大嘴巴講垮了一家銀行,」這是流傳於日本金融界的一則笑話。

  滿清末年,紅頂商人胡雪巖以靈活的交際手腕及官商勾結的方式所建立的金融王國,一夕之間風雲變色,也是「資金周轉不靈」的事實經由口語傳播後擴大影響的效應。

  二、大家都站著

  多年前一位台大教授在寫學術論文之餘,寫了一本市場導向的書;這本書的標題很有趣,叫作「大家都站著」──作者舉了一個例子,譬如去看籃球比賽,要是坐在第一排的人看不過癮而站起來,那麼坐後面第二排的人的視線就被擋住,勢必也得跟著站起來。同樣地,第三排的人也會跟著得站起來,到最後整個球場的球迷觀眾都站著看球賽,而這和大家都坐著看籃球不是一樣嗎?為什麼要站著看呢?只因為別人站起來,我也得站著──「大家都站著」就是人與人之間的互動對人文社會的影響。

  任何事情的吉、凶、悔、吝,往往取決於局中人之處事的智慧──所以,孫子兵法「用間篇」提示驗證資訊、情報的原則是,「必取於人」。

  體察「人文互動」的效應,中國的帝王學極為注重掌握民心向背,從而化善人群、「止惡於未萌」,也就是孔夫子所說的「君子之德,風。」

三、掌握人心脈動

  「易經」乾卦有一段話說,「見龍在田,利見大人。」明末清初大學者王船山註解這段話認為,農人是有田可種,工人以勞力與手工藝謀生,那是「工人」的「田」。而知識分子的「田」在那裡呢?知識分子以「人情」為「田」──知識分子、有影響力的人、管理者應切知,「掌握人心脈動」乃是作好「管制眾人之事」的基準;「孫子兵法」「九地篇」也強調,「九地之變,屈伸之利,人情之理,不可不察。」──以「體察人情」為治軍要領之一──即使是二十一世紀高科技時代,電腦化作戰已是大勢所趨,更遑論軍事武器,可是操縱電腦的還是人哪!帶兵遣將豈能不瞭解人情。

  易經觀卦的卦辭載,「盥而不薦,有孚顒若」,這段卦辭是以一個很簡單的場景──祭祀之時,致祭之人在淨手之後尚未上香(薦)之前,這短暫的時刻──告知「十目所視,十手所指」的政治人物,即使在最短暫的時刻都要抓住群眾的心,一舉一動都要符合群眾的期待。

  三國時以織草鞋、賣草鞋起家的劉備是嫻熟此道!樊城之役,趙子龍歷經血戰,突破重圍將劉備的愛子阿斗雙手遞與劉備,劉備接過,擲之於地曰,「為汝這孺子,幾損我一員大將!」

  趙雲忙向地上抱起阿斗,泣拜曰,「雲雖肝腦塗地,不能報也!」

  對於這一場景,三國演義有一首詩,「無由撫慰忠臣意,故把親兒擲馬前。」這首詩直指劉備的心坎!確實,劉備倘若緊擁愛子,喜極而泣,雖然是真情的自然表露,但是,將令那些拋家棄眷、隨從劉備四方征戰的士兵,何等神傷!不但勾起這些人的故鄉家園之思,士氣鬥志立刻降低;效忠之情豈不轉淡?

  劉備這一摔阿斗,使趙雲感激涕零,終生效死!劉備雖然是賣草鞋出身,作起政治秀,絕對是超博士級。這大概就是毛宗崗批「三國演義」所說,「曹操之假,百姓知之;玄德(劉備)之假,百姓偏不以為假。」劉備不但深知如何管理自己的情緒,更切知如何管理他人的情緒,劉備真正是情緒管理高手!

  中國文化極為重視政治人物個人的品德操守,視為一位領導人的「必要條件」;但是,政治人物亦是如同尋常人一般俱五官、四肢,若無特殊異人之處,如何領袖群倫?所以,中國文化認為政治人物的「充分條件」是「領袖魅力」。政治人物必須擅長與群僚、民眾溝通,除了詔令、文書之外,言行舉止與時空環境的互動能恰得其時,恰如其份,表達出足以領袖群倫的人格特質,「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人文關懷,亦即,政治人物須知善用凡胎俗骨的肉身秀出寬容博厚而又體貼入微、異乎尋常人的內心世界。這也就是「孫子兵法」「九地篇」所強調「九地之變,屈伸之利,人情之理,不可不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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